古诗十九首

      古诗十九首

      诗人 汉无名氏朝代 汉代体裁

      古诗十九首

      东城高且长,逶迤自相属。
      回风动地起,秋草萋已绿。
      四时更变化,岁暮一何速!
      晨风怀苦心,蟋蟀伤局促。
      荡涤放情志,何为自结束!

      古诗十九首 作品评述

      出自《古诗十九首》之十二。

      逶迤:长貌。

      相属:连续不断。

      回风:旋风。

      萋:盛也。“萋已绿”,犹言“妻且绿”。以上四句写景物,这时正是秋风初起,草木未衰,但变化即将来到的时候。

      晨风:《诗经·秦风》篇名。《晨风》是女子怀人的诗,诗中说“未见君子,忧心钦钦”,情调是哀苦的。

      蟋蟀:《诗经·唐风》篇名。《蟋蟀》是感时之作,大意是因岁暮而感到时光易逝,因而生出及时行乐的想法,又因乐字而想到“好乐无荒”,而以“思忧”和效法“良士”自勉。

      局促:言所见不大。

      结束:犹拘束。以上四句是说《晨风》的作者徒然自苦,《蟋蟀》的作者徒然自缚,不如扫除烦恼,摆脱羁绊,放情自娱。

      【简析】:

      本篇十句,内容是感叹年华容易消逝,主张荡涤忧愁,摆脱束缚,采取放任情志的生活态度。结构是从外写到内,从景写到情,从古人的情写到自己的情。

      ----以下引自"国学网站"处在苦闷的时代,而又悟到了“人生非金石,岂能长寿考”的生命哲理,其苦

      闷就尤其深切。苦闷而无法摆脱,便往往转向它的对立一极--荡情行乐。本诗所

      抒写的,就正是这种由苦闷所触发的滔荡之思。

      诗人大约是独自一人,徘徊在洛阳的东城门外。高高的城墙,从眼前“逶迤”

      (绵长貌)而去,在鳞次栉比的楼宇、房舍外绕过一圈,又回到原处、自相连接

      --这景象不正如周而复始的苦闷生活一样,单调而又乏味么?四野茫茫,转眼又

      有“初淅沥以萧飒,忽奔腾而砰湃”的秋风,在大地上激荡而起,使往昔葱绿的草

      野,霎时变得凄凄苍苍。这开篇四句,显然不仅描述着诗人目击的景象,其中还隐

      隐透露着诗人内心的痛苦骚动。生活竟如此重复、单调变化的只有匆匆逝去的无情

      时光。想到人的生命,就如这风中的绿草一般,繁茂的春夏一过,便又步入凄凄的

      衰秋,诗人能不惊心而呼:“四时更变化,岁暮一何速”!眼前的凄凄秋景,正这

      样引发出诗人对时光速逝的震竦之感。在怅然扔失意的心境中,就是听那天地间的

      鸟啭虫鸣,似乎也多一重苦闷难伸的韵调:“晨风怀苦心,蟋蟀伤局促。”“晨风

      ”即“鸟”,“局促”有紧迫、窘困之意。鸟在风中苦涩地啼叫,蟋蟀也因寒

      秋降临、生命窘急而伤心哀鸣。不但是人生,自然界的一切生命,不都受到了时光

      流驶的迟暮之悲?这一切似乎都从相反方面,加强着诗人对人生的一种思索和意念

      :与其处处自我约束,等到迟暮之际再悲鸣哀叹,何不早些涤除烦忧、放开情怀,

      去寻求生活的乐趣呢--这就是突发于诗中的浩然问叹:“荡涤放情志,何为自结

      束”?

      以上为全诗之第一节。读者可以看到,在此节中盘旋往复的,其实只有一个意

      念,即“荡涤放情”之思。这种思绪,原本来自于诗人自身生活中的苦闷,与所见

      景象并无关涉。但诗人却将它移之于外物,从衰飒悲凉的秋景中写来。便令人感到

      ,从“高且长”的东城,到凄凄变衰的秋草,以至于鸟、蟋蟀,似乎都成了苦闷

      人生的某种象征,似乎都在用同一个声调哀叹:“何为自结束”、“何为自结束”

      !这就是审美心理上的“移情”效果。这种贯注于外物、又为外物所烘托而强化的

      情感抒写,较之于直抒其怀,无疑具有更蓬勃的葱茏的感染力。自“燕赵多佳人”

      以下,即上承“荡情”之意,抒写诗人的行乐之境。--当“何为自结束”的疑虑

      一经解除,诗人那久抑心底的声色之欲便勃然而兴。此刻,身在“东城”外的诗人

      ,,竟做了一个极美妙的“燕赵佳人”梦:他恍惚间在众多粉黛丛中,得遇了一位

      “颜如玉”的佳人;而且奇特的是,一转眼,这佳从便“罗裳”飘拂、仪态雍容地

      端坐在诗人家中,分明正铮铮地习练着靖商之曲。大约是因为琴瑟之柱调得太紧促

      ,那琴间竟似骤雨急风,听来分外悲惋动人--读者自然明白,这情景虽然描述得

      煞在介事,实际上不过是诗人那“荡情”之思所幻化的虚境而已。所以画面飘忽、

      转换也快,呈现出一种梦寐般的恍惚感。

      最妙的是接着两句:“驰情整中带,沈吟聊踯躅(且前且退貌)”。“中带”

      ,一本作“巾带”。这两句写的是谁?照张庚的说法:“凡人心慕其人,而欲动其

      人之亲爱于我,必先自正其容仪……以希感到佳人也”(《古诗十九首解》)。那

      么,“驰情”而“整中带”者,显然就是诗人了。那当然也有道理(只与整句不太

      连贯)。不过,苦将其视为佳人的神态表现,恐怕还更有韵致些。因为佳人之“当

      户”理琴,本来并非孤身一人。此刻在她对面,正目光灼灼注视着她,并为她的容

      颜、琴音所打动,而为之目凝神移的,还有一位梦想着“荡涤放情志”的诗人。正

      如吴淇所说:“曰‘美者’,分明有个人选他(按,即“她”);曰‘知柱促’,

      分明有个人促他”分明有个人在听他;“曰‘整中带’,分明有个人看他;曰‘踯

      躅’,分明有个人在促他”(《选诗定论》)。“驰情整巾带”两句,正是写佳人

      在这“选”、“听”、“看”、“促”之下的反应--多情的佳人面对着诗人的忘

      形之态,也不觉心旌摇荡了。但她不免又有些羞涩,有些踌躇,故又是“沉吟”、

      又是“踯躅”(显然已舍琴而起),表现出一种“理欲交战情形”;但内心则“早

      已倾心于君矣”--这就是前人称叹的“‘驰情’二句描写入神”处。在这种图画

      也“画不出的捉衣弄影光景”中,佳人终于羞羞答答地吐露了心意:“思为双飞燕

      ,衔泥巢君屋”。借飞燕双双衔泥巢屋之语,传达与诗人永结伉俪之谐的深情,真

      是“结得又超脱、又缥缈,把一万世才子佳人勾当,俱被他说尽”(朱筠《古诗十

      九首说》)。

      这就是诗人在“东城高且长”的风物触发下,所抒写的“荡涤放情志”的一幕

      ;或者说,是诗人苦闷之际所做的一个“白日梦”。这“梦”在表面上很“驰情”

      、很美妙。但若将它放在上文的衰秋、“岁暮”、鸟苦虫悲的苍凉之境中观察,就

      可知道:那不过是苦闷时代人性备受压抑一种“失却的快东与美感的补偿(尼采)

      ,一种现实中无法“达成”的虚幻的“愿望”而已。当诗人从这样的“白日梦”中

      醒来的时候,岂不会因苦闷时代所无法摆脱的“局促”和“结束”,而倍觉凄怆和

      痛苦么?

      (潘啸龙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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